吴俊达花鸟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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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墨重彩绘花鸟——吴俊达访谈

文:青萍    原载:《鉴藏》杂志第11辑  2006年9月

    问:我到宜兴两天了,感觉宜兴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现代出了不少绘画名家,像徐悲鸿、吴冠中等。您是怎样走上绘画道路的?
    答:也是许某种天性,也许是宜兴这地方特定的文化艺术氛围,我从小就爱上了画画,文革期间画过宣传画,插队务农时,画过许多民间吉祥画。七二年到南京师范大学学习美术专业。当时比较感兴趣的还是油画。毕业后回到家乡当中学美术老师。由于画油画的客观条件所限,在七十年代末,我调到县文化馆之后就决定改画中国画了。

    问:您改画国画,为什么就选择画花鸟呢?
    答:其实小时候就画过许多吉祥花鸟画,在上大学前,曾对《芥子园》画谱通临过数遍,对画花鸟原本就有兴趣,因此,改画花鸟画只是一种兴趣回归。为了把握好中国画的纯正度,又先从书法入手,体味书画同源的道理。我尽量想将油画的感觉抛弃掉。

    问:您学书法时,最喜欢临谁的帖?
    答:我最喜欢汉隶《石门硕》和宋代黄庭坚的草书,隶书和草书的用笔与画画的用笔特别容易沟通。

    问:近代花鸟方面您主要学习哪几位画家的?
    答:古代画家中重点关注青藤和八大。近现代主要是以吴昌硕、潘天寿、黄宾虹为主。我现在画中的很多东西就得益于这些画家。

    问:那您后来又拜过老师吗?
    答:八六年我到江苏省国画院进修,拜赵绪成院长为师,研习中国画。在两年的进修过程中,老师的言传身教和多方面的帮助,使我受益匪浅。结业时我在南京办了个人书画展,赵院长评价我“是画坛的一个好苗子”。我一直从内心感激他对我的器重和关心。

    问:您姓吴,吴冠中老师姓吴,并且都是宜兴人,你们之间没什么亲戚关系吧?
    答:没有。我们初次相识是在八一年,吴老从北京写信给我的单位,他说想回家乡写生,需要一个美工陪着到处跑一跑。他来时,我就到车站去接,估计是长期在外写生的缘故,他衣着朴素,人瘦脸黑,要不是背着画具,我还真不敢相认。他在宜兴呆了近20天,画了一批油画和速写。那次,他为我的画室起名为“破土斋”,希望我能破土而出。现在想来,那时能和吴老数日朝夕相伴,真是我的幸运和福份。

    问:您当时一直陪送吴老写生,有哪些深刻印象?对您的绘画有没有影响?
    答:使我感触较深的是,吴老在大自然中发现美的眼光非常独到,表现美的能力超乎常人。记得他曾说:如果你不想到大自然中去寻找美,是你思想不到位;不能用自己的眼睛发现美,是你眼光不到位;发现了美表现不出来,是你能力不到位。他主张的这种创作方式,对我启发很大。但对他倡导的“形式美”的艺术观点,在当时还不能深刻理解,后来对我影响越来越大。

    问:您以前创作中国画时刻意忘记油画,但我认为油画对您的创作也是很有帮助的。
    答:我学过油画,抛弃过油画,但后来又把油画的色彩感觉加进国画中去,实践证明,这个过程是必要和合理的。可以说,在我形成既别于古人,又异于今人的绘画语言中,油画知识和技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问:您画出新式样的花鸟画以后,有没有找朋友看看?
    答:九六年我开始集中精力搞突破,画出第一批浓墨重彩的画,我一直没有把新画给别人看,好友吴冠南是我请来看画的第一人,他看了以后认为形式很新,又不失中国画的感觉。另外有一个偶然的机会,请陈传席看了我的画。

    问:我看过陈传席给您写的一篇文章,是您请他写的吗?
    答:在九八年,陈传席来宜兴玩,我让他看了我的画,他看后大为惊讶,他认为:我创造的这种焦墨重彩花鸟画,以崭新的从来没有的样式出现在画坛上,令人振奋。我当时就说那您帮我写篇文章,他说一定写。于是,在九八年底,为我在天津人美出版的八开大画集写了序文,二○○○年又写了一篇“寻找自己的座标点——记吴俊达及其画”的介绍文章。文章中评价说:“他创造了一种新的形式,别的形式无法代替它,只能和他的画争美媲美。”又说:“他寻找到了自己的座标,他成为一位有特色的画家,他可以说成功了。”陈传席在全国搞理论很有名,他的这种评价,我一时似乎承受不起。

    问:焦墨重彩是陈传席提出来还是您自己给画的定义呢?
    答:原先对这种画法的称谓比较含糊,陈传席在文章中提出来之后就定位了。

    问:您一直和吴冠中保持联系吗?
    答:我和吴老一直保持一定的联系,除写信通电话,最近几年每年都去他家中数次。九七年吴老到杭州顺道回家乡,正好我和宜兴几个画家一起办展览,他看过展览后说:小吴,几年没见,你的画进步很大,有自己的追求。你能画出来,我很高兴。吴老的表扬使我受到了鼓励,增添了信心,于是也就萌发了出本个人画集的想法。
    我的书出版以后,曾专程到北京去给吴老看。吴老看我画集的认真程度出乎我的意料,对每张画都进行评点,说那张好,好在哪里,那张不足,不足在哪里。称赞我的画有新意,有自己的思想。同时告诫我:你的传统基本功已经够好了,但还太保守,胆子还要更大些,自然界中美的东西很多,不要局限于花鸟画。

    问:吴老对您提的这些意见,您有没有接受?
    答:对吴老的这些意见我肯定是接受的。但我目前在有些方面,还是心有余力不足。比如我还是局限于花鸟画,还不能走出更宽泛的一步。

    问:您的意思是不是用吴老的观点心能到,手到不了?
    答:对,因为他的东西除了以大自然作为参照外,没有任何参照物,他是目空一切,心空一切地回归到原始状态,然后用他毕生结累的智慧和能力,去进行一条龙式的自主创造。他的东西看上去简单,其实内涵惊人。例如,他将中国画恒守几千年的“密不通风,疏可跑马”式的太极之美的构图法则,转化成“皓月当空,丽星满天”式的星月之美的构成图式。还有他的许多艺术观点和表现形式都是超越性的。因为吴老走的太快、太高、太前,所有改新派的画家,都只能在他的光环下缓步徐进。我当然也不例外了。

    问:您得到了吴冠中、陈传席等人的肯定,有没有想过在全国宣传自己?
    答:我平和的性格决定我的心态会比较平静,注重在画上多动脑筋,至于宣传方面一直没有刻意去做,也不是完全不考虑,顺其自然,有缘份也不排斥。

    问:去年的书画市场一直在涨,您没有受利益这方面的诱惑?
    答:基本上没受什么影响。有些朋友收获不小,但我没有特别在意这些。

    问:我和屠先生聊天,他几年前就想为您做宣传,您当时没有同意,为什么?
    答:当时觉得自己的水平正在提高中,并正在实施自己的创作计划。因怕烦,所以就婉拒了屠文祥先生的美意。

    问:屠先生的眼光非常独到的,他有没有和您沟通他很看好您的画?
    答:我和屠先生是兄弟般的朋友,很感激他对我抱有期望。他希望我的画值钱,我希望把画画好,之间并不矛盾。是我一直没有和他配合好,我想今后会逐步协调的。

    问:在当今比较浮躁的大背景下,您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是什么原因使您能保持这种心态?
    答:可能跟接触顾景舟先生和吴冠中老先生有关,看到他们艺术上那么高的成就,而生活上依然很朴素,这对我影响很大。另外,或许我的品性就是如此吧,觉得只要活的舒坦、自在,寂寞些无碍。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石头炒作也没用。

    问:您与顾景舟大师也有交往?他怎样评价您的焦墨重彩?
    答:顾老是近代陶艺大师,承蒙老先生厚爱,在他生前的最后三年中,每月都去他家,听他谈论茶道壶艺,当时他家中的中堂画就是我画的。我画焦墨重彩画时,他已去世了。

    问:您和吴老很熟悉,又同是宜兴人,想没想过拜吴老为师?
    答:二OO三年我和一位姓查的朋友到吴老家中,主要征求修复吴老故居的事宜。当时心想我与吴老相识有二十余年,感觉他并不讨厌我,我跟他又学到很多东西,于是就提出拜他为师的请求,吴老听了略思考后说:“小吴,我一直没有把你当作外人,那就依你吧。”还同意今后可作为他的学生进行宣传。并为我要在“荣宝斋”特刊上做专题写了“吴俊达果然年年成长,已入修竹之林,特此致贺”的题词。当时我真是受宠若惊,意忘了向吴老行跪拜礼。

    问:您目前最欣赏的花鸟画家是谁?
    答:在写意花鸟画方面,我最欣赏上海的张桂铭,杭州的何水法和赵跃鹏。可以这么说,张桂铭的画现代感强,他的画再过五十年照样有人看,常看常新;何水法的画正气堂堂,有新颖的视觉冲击力;赵跃鹏在继远古而开今方面做得最好。

    问:您怎么看待绘画中的像与不像?您偏重于像还是不像?
    答:我认为当绘画有能力解决具像之后,就只有朝着不像与超具像发展。中国画讲究的是像与不像之间的意像,我的画也基本上属于这一类,总想在现有基础上向抽象和无象方面突破,但一直走不过去。

    问:比如说象赵跃鹏画的鸟比真实的还要漂亮,您有没有想过向这方面发展?
    答:跃鹏画的鸟应该说是比真实的更美,因为在美术概念中漂亮不等于美,有时反而是贬义的。美有基本原理,但无定数,有精细之美、清秀之美、粗旷之美、拙朴之美和阳刚之美等等,画家一旦倾向于某种主导美感,是不会轻易转换的。

    问:您画室里面的画能多少看出一点吴冠中先生的影子,另一室的那些画是纯水墨的,能谈谈您的主要绘画风格吗?
    答:我的画大致有焦墨重彩、水墨、彩墨交融三种,为什么会出现三种画法呢?我的本意是想从后两种画法中去感受一些东西,然后再去充实焦墨重彩,使这种画法更丰富到位。因此,能代表我目前画风的是焦墨重彩写意花鸟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