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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9月24日 】  关闭本窗口

戚鼎华:要写出男子汉气概
——忆陈禄渊先生

周载兼覆

戚鼎华

    戚鼎华,1962年生,宜兴丁蜀人。1973年师陈禄渊学习新魏体,历时八年。

    他说写新魏体已近四十年。他给我们的名片上是:“新魏体创始人陈禄渊先生门生 戚鼎华”。他十一岁跟陈禄渊学字。八年后他参军入伍,凭一手新魏体书法,在军营的大熔炉里尽显才艺,写下了值得自豪的人生一页。

    1973年,丁山小学三年级开设毛笔字课,戚鼎华和同学蒋秋吟、蒋秋鸣兄弟俩也开始每天在蒋秋吟父亲经营的店里跟陈禄渊学字。这是丁山的一家印染店,专事在服装等织物上印字。那时陈禄渊没有工作,几乎天天都到店里,需要时为顾客写字再印在织物上,没事就在那喝茶。蒋秋吟父亲擅写楷书,陈禄渊多写新魏体。三个孩子从基本笔划学起,写一张丢一张,并未有很大的兴趣。

    戚鼎华真正跟陈禄渊学字,是到了1975年。戚鼎华父亲戚泰生,时任丁山陶副站革委会主任,这是个工种最差、行业最苦、工资最低的单位,管的是一批“四类分子”、“牛鬼蛇神”。丁蜀镇委副书记梁维生找到戚泰生:“有这么一个人,写写标语好得不得了。家里没经济来源,很可怜。给他点生活费,就当个临时工吧。”工资是十五元。当时陈禄渊七十多岁,又有“历史问题”,其它单位都不要,就这样戚鼎华父亲把他留在了陶副站。陈禄渊见到戚泰生父子,便说:“哦!老戚,原来是你儿子啊!”戚泰生后来对儿子说:“这人不错,你跟他学字,其它的你不要接受。”戚鼎华每天放学后,便到父亲单位做作业,跟着陈禄渊学习书法。

    1976年“反击右倾翻案风”,戚鼎华已读中学,学校要写“挑战书”、“应战书”贴在墙上。戚鼎华写的是隶书,陈禄渊说:“写这字没出息。要有出息,就要有男子汉气概。你属虎,要有虎的猛劲。写这种软屁屁的字没意思,我来教你学魏碑。”戚鼎华至今仍保存着一本当时陈禄渊写给他的字帖,精心装裱,奉为至宝,不轻易示人。写的是正楷新魏体,每个笔划转折都交代得清清楚楚。陈禄渊当时说:“写字要一步步来。我现在给你写的一笔一划都非常的正。你要写我现在的字还早着呢,没有十年八年你写不出来。”因为陈禄渊平时写的是一种行楷新魏体。陈禄渊说:“新魏体的主要特点是外方内圆”,“写新魏体要掌握上紧下松、左紧右松、中间紧缩、四周放开的原则。”还多次对戚鼎华说:“字是人的外表,作用大得不得了,今后找工作、找对象都能用得上。”听陈禄渊说,他以前学颜体,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魏碑,特别喜欢。他在北魏张猛龙、张黑女的基础上,融合颜体,形成了他现在的新魏体风格。陈禄渊后期新魏体,笔划横细竖粗,竖笔划特别肥实,有明显的颜体特征。戚鼎华自己把新魏体的字形特点比喻为军人的站姿,挺拔,舒展,有凛然之气。

    戚鼎华印象中,陈禄渊性格豪放,不象南方人,说话干脆,嗓音大,还很好听,很有磁性。很开朗,喜欢说笑话,喝酒之后,更是健谈,琴棋书话,无所不通。说的是蜀山口音,偶尔夹几句上海话。有一次大概是中秋节,陈禄渊与夫人来戚鼎华家,见到了陈禄渊夫人,虽已上年纪,仍非常漂亮,肤色白晳,发型很时髦。夫妇间说上海话。

    陈禄渊每天从蜀山到丁山的陶副站,七十来岁的年纪要走廿分钟,戚鼎华父亲考虑他行走不便,家里日子又艰难,因此经常留他到自己家吃饭。陈禄渊喜欢与戚鼎华父亲聊天,两人经常在河边的石桌旁,喝些白酒、啤酒,就些咸蛋、煮烂的蚕豆等。陈禄渊喜欢喝酒,很能喝,但从不多喝。他爱吃面条,在戚鼎华家,黄豆子、小青菜下面条,陈禄渊非常喜欢。陈禄渊抽烟很多,写字时,坐姿很正,戴着近视老花眼镜,左手夹着烟,而烟总烧着他的手指,他才惊觉,这是他写字时的常见动作了。

    平时别人称呼陈禄渊为“老陈”,但在陶副站,喊他“老右”、“老反”、“老头”都有,因为这单位都是这样的人,互相间的玩笑而已。陈禄渊在陶副站的唯一工作就是写字,几乎每天都有字写。因为丁蜀镇他的字最好,他实际上承担了全镇的写字任务。当时是“文革”时期,街上的大标语要他写。全镇许多单位的招牌,镇上各种会议、活动的横幅都要他写。戚鼎华回忆,省陶瓷批发站,丁山的陶都饭店、车站饭店、糖烟酒公司、工商所,几个陶瓷厂等等,都是他的字。当时在大街上写“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旗帜奋勇前进”大字标语,戚鼎华帮着在墙上刷纸,陈禄渊用大笔醮墨书写。在原来丁山造船厂的摆渡口,有一年陈禄渊写的“庆祝国庆”四个大字,一米五见方,写得特别好。

    戚鼎华中学毕业后,在丁山工商所工作,1981年参军。新兵入伍,会被问以前工作及爱好和特长,这样戚鼎华当上了连队文书。于是,师、团的横幅、标语都由戚鼎华写,全师都知道有个新战士书法很好。

    一次,天津市书法家到部队慰问,其中天津市书法家协会副会长、以魏体书法闻名的孙伯翔,看到部队欢迎横幅上的魏体字,很惊讶,就问:“你们横幅上的字是谁写的?你们部队还有人能写魏碑?”陪同的部队政治部主任说:“一个小战士,南方人”“南方哪里的?”“不知道,他就在这里。”赶紧把戚鼎华叫过去,戚鼎华说宜兴人,孙伯翔说:“宜兴是个好地方,出小泥壶。”又说:“我也能写魏碑啊!”于是政治部主任说:“这样吧,小战士你带去培养培养,你收个徒弟吧。”孙伯翔说:“好啊!南方人嘛,互相学习。”就这样,孙伯翔成了戚鼎华的第二个书法老师。孙伯翔也知道陈禄渊,称他是“中国魏碑第一人”。

    这样的故事,在戚鼎华部队期间,还有很多。部队几年,戚鼎华结识了许多天津地区著名书法家,参加了多次军内和地方上的书法展览和活动。他写的字,给了许多部队首长、以及中央领导、地方官员、外国来宾、港澳台客人等,可说不计其数。至1985年复员退伍,戚鼎华荣获三等功两次,总政治部命名全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十大标兵一次,军、师、团嘉奖二十四次。这样的军旅记录可谓辉煌。而一手新魏体书法,也定是其中的因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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