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华书画剪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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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的律动

周蕴华

    人生七十古来稀,而今七十不稀奇。2008年金秋,应《宜兴日报》总编程伟先生的邀请,我携步入古稀之年创作的一批书画作品第三次回故乡举办了中国书画展。是故乡的亲情感染了我,是故乡的美景留住了我。展览期间,我在老友许周溥、徐如升等陪同下,从太湖之滨到铜官山麓,从洞天世界到竹海茶洲,从陶都新城到农家小院,从园林小景到西氿东氿,尽心尽情地走遍了故乡的角角落落。所到之处,我无不为家乡神速变化而喟叹,无不为故乡美轮美奂而自豪,更为自己是一位宜兴人而骄傲。

    七十多年了,回忆起来却像过电影般的历历在目。记得当年父亲周维翰在义庄、丰义任校长时,我便随他读小学。每天上学路上,他总会和我说古道今。比如他在官林凌霞小学读书和钱松岩、潘汉年同学的故事;比如最知心交心义庄村的史砚芬,曾多次鼓励父亲参加革命,后不幸被捕,在雨花台面对敌人的枪口激昂慷慨、毫无所惧,写下非常悲壮的遗书;又如,每逢清明祭祖、冬至时节到十二渎周家祠堂吃公堂,他就会给我讲周家老祖宗周处除三害、改过自新的故事——这是每个宜兴人都熟知的故事,以致1987年我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中国画展,全国政协副主席周培源参观画展时对我说: “我们是同乡、同宗、周族,五百年前是一家,都是周处的后代啊。”还记得当年每到暑假,我总会到滆湖芦滩放牛、张渚山里割草、钟里桥上乘凉、孟河水中洗浴……,在这生我养我的热土上,我曾经度过了16个春秋,从牙牙学语到懵懂少年,给我留下了人生最美好的记忆。诗人艾青说过: “为什么我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故乡宜兴,我虽然在那儿只生活了16年,但记忆却已刻骨铭心。

    我是一介书生,没有可作炫耀的资历,默默地画了一辈子的画,搞了一辈子的艺术,但我一直执着地、快乐地寻找独特的审美视觉,探索美、寻觅美、创造美,为世间和人生不无遗憾地留下一点作品和美的记忆。也就在故乡的日子,为家乡喟叹、自豪、骄傲之余,多年积蓄对故乡的思念爱恋之情终于难以自抑,喷薄而出。考虑到一则自己爱上剪纸艺术源于家乡剪纸大师芮金富的影响和感染,二则感觉自己的家庭剪纸风格有别于传统剪纸,最适合表现家乡美景,于是当即我就生出要凭自己古稀之躯以剪纸这一特别的艺术语言为宜兴创作百美图卷,以此回报故乡养育之恩的坚定念想。

    剪纸又名刻纸,手法无论为剪为刻,原理完全一致,都是以纸上形成规则与不规则的空洞进行造型、构成画面。传统剪纸多以装饰变形象征寓意为特征,实用为主,纯艺术作品为数不多。我们的家庭剪纸前前后后搞了三十多年,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这次创作宜兴名胜、风光图卷,我要更好地结合现代构成,吸取光影特色和其他画种的长处,特别要将自己对故乡的真情实感融于作品,以我们家庭剪纸的黑、白、灰、点、线、面来数说家乡的古今成就和真善美,使作品达到画面构图构思有独到的角度,制作技巧水平有更难的高度,意境开掘有耐人寻味的深度。

    为实现这一愿望,我不辞奔波劳顿、体察观景、或仰视、或俯瞰,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从不同的方位,以常人不留意或少见的角度体味揣摩,继而浮想联翩、追寻意境、成竹在胸。记得一次到陆平村潘汉年故居,碰巧管理人员外出,铁将军把门。无奈的我只能从故居周边一村民的楼房窗户爬上屋顶,俯瞰寻觅激动人心的画面。村民热情好客,助人为乐,但当得知我已是七五老人时,惊叹着说: “真不简单,为了看房子能吃得了这样的苦!”又如体察善卷景区一座小山顶上的国山碑,因为山路崎岖、地处偏僻,很少有人游览,我一口气爬了三百多个台阶,真是气喘吁吁,很是吃力。但当看到国山碑亭红梅初放,景色着实迷人时,心情为之一畅。我在古碑四周逡巡,突然卧地仰视,终于觅得****视觉,心中真是说不出的喜悦!

    宜兴是全国著名的陶都,我反复思考选择,陶瓷新城、古龙窑址、制陶人家等题材均成佳作。宜兴又以溶洞闻名,特别经近年的开发,善卷景区的梁祝文化、张公溶洞的道教文化等,人文特色更加鲜明,我也紧抓人文、突出文化,作品更有新意。其他如古桥古刹、名人遗迹、建设新貌,或特写、或全景展示,我都精巧构思构图,终获深邃意境。如以《宜兴日报》报业大厦为主体构成了扬帆意味的作品以及以瀛园为题材的数幅小品,无不形式新颖,既抢看又耐看。

    当然,制作这样一批作品仅靠我一人是万万不能,靠的是我全家集体的智慧和辛勤。一家人群策群力,同心协力,家庭剪纸创作又有了新的收获。需要特别提到的是,由于这批作品设计精致、画面繁杂,这次主要担当“操刀手”的我老伴骆秀芳是吃尽了“苦头”。她一刀刀、一刀刀,千刀万刀耐心镂刻,一天天、一天天,十天百天伏案制作,不分昼夜、不辨春秋。有的作品如《古龙窑》、 《宜兴新貌》、 《瀛园小品》一幅就要刻上数十万刀,或花上十多天时间,直刻得腰酸背疼、手腿麻木,实在难为她了。在此我要向这位贤内助好好地道声“谢谢”!

    顺利完成这百幅作品,同样也凝聚了许多人的努力。在此我要感谢《宜兴日报》总编程伟先生,他既提供情资,又做后勤,还安排徐如升、苍立新、邵伟俊、戴云燕和我老友许周溥、赵琴芬等等,为我收集创作素材提供方便,逐一解决困难和问题;还要感谢常州青云阁艺术有限公司,专门安排员工陪我收集资料,并在画稿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人过七十,确实是老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是自然规律。然而,老也应有所乐、老也应有所为,只要努力而为,还是能做一些有益于社会、有益于他人的事。2007年我在江苏省美术馆第三次举办个人中国画展的《前言》中曾说: “七十以后,步入古稀之年的我,眼有点花了,耳有点背了,手也抖了,能做的功课不多了,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这虽是晚钟,然而,我还要碰撞‘黄钟大吕’”。这是生命的律动也是生命的又一境界。这次我创作的宜兴名胜、风光系列作品,准确地说是献给故乡宜兴的一曲“江南丝竹”。